他低哑的语气染着点儿委屈。
“不要走。”
凤眸的眼尾开始泛着淡淡的红。
今天凌晨，她陪着自己，才睡了点儿好觉。
那风眸中的红血丝只是减少了几分，看起来仍然有些可怖。
江桃与他对视，他的大手握着自己的力道紧了一些，但却不重，不会弄疼她。
她要是有心想要抽出来，谁都拦不住。
她莞尔轻轻的叹了口气。
顾念安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有些慌。
他就该再忍一忍，或是布置点什么……
早就知道当初他就该听张梁的话，让其他人送顾娇娇回去了。
至少现在还能有一个靠谱的人帮自己打掩护。
当初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就是因为他自卑而害怕。
他害怕江桃知道了自己的身世，知道了聂湘灵……知道了这些。
会害怕胆怯，会离开自己……
在他们关系缓和的这一年，他又收到了聂湘灵的邮件。
对方说要见自己。
他心里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，最多的，就只有讽刺。
难受？
他很早就不难受了，早就已经看开了，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虚情假意而感到难过。
这些年，答应她的那些，不过是在还当初的一点儿养育之恩罢了。
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。
那他这数十年来的回报，能不能还了那些。
哪怕，她就只养了他几年。
在他懂事记事起，就开始做一些脏活累活。
学费全部靠成绩优异拿的奖学金，各种补贴……
这些难道还不够吗？
这次，答应她见面。
无非是想要彻底做个了断。
他不想被江桃知道这些过去不堪的往事。
可到底，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运筹帷幄从未有过败绩的他，第一次的没有完成心中所想。
还未来得及处理好一切，就被她给知道了。
所以，桃桃是得知了这些事，想要离开吗？
顾念安面色愈发的苍白起来，薄唇淡白的毫无血色。
他眼眶几分赤红的看着江桃，眼底划过几分决绝的悲怮，可到底还是被强行压下去，像是带了一副完美的面具，让人窥探不到他内心所想。
一如当初那样。
封闭自我，谁也进不来他的世界。
顾念安的大手松了松。
如果，她……想要离开的话。
也没关系。
是他不够好。
爱一个人，真的很容易自卑而胆怯。
莞尔，那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握着他。
十指相扣。
掌心传递着彼此的暖意。
顾念安瞳孔微颤，那暗沉的双眸泛着点儿希冀和亮光。
“傻瓜。”
江桃觉得自己鼻尖有些酸。
声音更咽了一下。
原来，不止她一个人在担心和害怕。
他的彷徨不安不比自己的少。
他们的心，挨得很近很近。
江桃微微弯着腰，额头与他相抵。
彼此之间的呼吸交织着，两人的气息亲昵的缠绵在了一起。
分不清你我。
顾念安那宛若鸦羽的睫毛轻颤了一下。
双眸染着点儿茫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她。
看着她那好看得仿佛装下了浩瀚宇宙，泛着细碎星辰光芒的眼满满的只倒映着自己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