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林灏把猫爪放在事件册上的那一秒之后，照片里的瞳手立即在照片里四处窜动。
没有林灏的允许，它只能跑进事件册，没办法从事件册里逃出来。
因此最终发现逃不了后，只能在那一页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地龟缩着。
“听话，就叫你出来问个事，有这么难吗？”
林灏见有效果，就把黑猫轻轻放回了室友床上被他用旧棉被搭好的临时猫窝里。
不管黑猫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眼神，林灏坐回到自己桌子前。
“现在能不能出来了？”
林灏把手伸进照片，这一次瞳手已经不反抗了，睁着一只红眼睛，任由林灏拨弄。
怎么感觉我这么像是玩弄良家妇女的恶霸呢？
虽然现在的情况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对，但还是审问为先。
林灏把瞳手拿了出来，本来还担心它到处乱跑，可现在这只手完全就是一副任由他摆布的样子，生怕林灏把它扔到黑猫面前。
林灏拿出一卷当初装饰寝室剩下的绳子，把瞳手的无名指和他的手绑上了一个死结。
看着瞳手可怜巴巴的样子，林灏皱眉思考。
问题来了，怎么审问？
思考着，突然看到大二的时候，心血来潮准备练字，然后就被一直搁置在书架上没有用过的墨水，林灏想到了方法。
“会写字吗？”林灏喝问道。
瞳手听到后，连忙在桌面上点了两下，眨巴着眼。
林灏心领神会，将纸笔和拧开盖的墨水都推到瞳手面前。
看着瞳手自己给钢笔吸上墨水，林灏已经在脑海中准备好了接下来的问题。
“好，现在我问你答。别撒谎，有些情况我还是清楚的。要是被我发现了，那就把你给它加餐。”
林灏指了指背后床上的黑猫，压低声音威胁。
“好。”瞳手忙不迭在纸上画出一个字。
看起来问题不大，林灏便提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。
“你在第五条路里到底在做什么？”
瞳手趴在纸面上不动，似乎是思考了一会，然后写道：“想办法增强自己。”
“增强，怎么增强，通过幻觉杀人吗？”
“没，我没杀人。”
“没杀人，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回事，泉灵街道十字路口的事故率一直居高不下，你这也要狡辩。”
林灏作势就要把瞳手扔到黑猫身前去，瞳手见此急忙在纸上又写下了接下来的话。
“真的不是我干的，我就只是个捡漏的！”
林灏见此，停下手里的动作。
“捡漏？捡谁的？”
瞳手的回答让他云里雾里的，现在的情况看来和他之前猜想的不一样。
“我不知道，我只是从第一病院逃出来之后就碰到了那个地方，看那里挺不错就住在那里，本来我......”
瞳手一副委屈的样子，想写点什么，又不敢继续往下写。
林灏只好甩甩手道：“没事你继续说，只要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怪你。”
瞳手将信将疑地继续写：“本来我可以用那里残留下来的东西升级，但是你在最后一天冲进来直接打乱了我的计划。我用幻境只是想吓走你，我真的没杀人。”
写完这段话，它还特意在没杀人三个字下划了几条横线，生怕林灏没看到。
林灏陷入了沉思，本来他以为那些东西都是瞳手一个“人”做的，可现在看起来是另有其人，它只是个替罪羊。
“那你说，那地方为什么能让你升级，还有，为什么我的棒球棍在我去了一次之后就变成这样了。”
林灏把棒球棍从包里拿出来摆在面前，这又吓得瞳手一哆嗦。
这玩意这么胆小当初是怎么敢待在那地方来吓人的。林灏看着，心里暗暗发笑，但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。
瞳手哆哆嗦嗦地绕着棒球棍转了一圈，然后回到纸面上继续写道。
“那种地方叫鬼境，就是一种蕴含有大量的灵质地方，一般都是自然产生的，只是那个地方不同，那个地方好像是被人特意制作的。
一般鬼境只要怪诞在里面待得够久，就能自然提升。那个地方更是特别，放了一个专门用来提升的祭祀石龛，只要坐在里面，就能很轻松地重构自己，变得更强。
而你的棒球棍应该是因为打了当时正在升级的我，被过量的灵质沾染，然后就变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林灏心里有了底。
“那你为什么要逃出第一病院，那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林灏这算是明知故问了，因为事件册上的任务就是摆明了第一病院有大问题。但这也是他试探对方的手段之一，要是别人说什么，他就全信，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都不知道。
瞳手几乎没有犹豫，直接回复：“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，我的记忆很乱，只记得自己是为了躲什么东西才跑出来的。”
林灏点了点头，现在可以基本确定，瞳手没骗他。否则完全可以说不记得，没有必要加记忆很乱这种可信度极低的说辞。记忆混乱，听起来像是有什么能影响记忆的东西。
抬头指着事件册上的铅笔，他继续问道：“那你说说，灵质是什么？你为什么能有智慧而它没有？还有你的能力范围怎么那么大？”
灵质到底是什么？
这问题的答案很关键，一旦能识别出灵质，就能识别出各类怪诞环境，也就可以对相应的环境提高警戒。
而且，同样是F级的物品，铅笔和瞳手的表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，铅笔脆弱地不像样，瞳手却能制作那么大的幻境。难不成F+和F级差别就这么大了？
还有，它怎么会有自我意识？
“灵质是一种黑色的东西，很难发现，而且只有我们才能看到。那个制作鬼境的就是找到了一个灵质多的地方，然后构造了幻境，通过杀人获取更强的精神场，用来强化自己。”
说到这瞳手指了指自己，意思就是只有本身是怪诞才能发现灵质。
“我有智慧，只是偶然现象，一般很少有怪诞能具备这种能力，大部分都只有求生本能。”
瞳手说到这居然是有些得意地在纸面上敲了敲，林灏立即拿起手边的笔狠狠敲了它一下，让它继续说。
瞳手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，继续写道：“幻境又是另一个原因，我自己的能力没那么强，只是我接管了那个鬼境，所以我才能影响那么大的范围。
正常情况下，我只能影响五米内的东西，而且只要被看破就会撑不住。现在你把那个鬼境里最重要的石龛破坏了，我就更不能了。”
写完，它就把自己的眼睛由红光变成绿光，然后再变到没有，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。
如林灏当时在第五条路里一样，绿光亮起是动态幻境，红光则是静态的，且更加真实，恰好吻合。
林灏点了点头。
难怪，当初我看破之后一下就破开了幻境。
他现在对第五尊石龛的事件脉络已经十分清楚了。
捋一下就是，曾经有个不知名的存在，缔造了第五尊石龛的鬼境，并且借助制造车祸来强化自己。可能是强化完成之后，就直接离开了。然后被瞳手接管，最后自己闯进了第五条路，破坏了这一切。
所以当初那个人究竟是谁呢？
林灏问完大概，然后又问了些细碎的东西。比如怪诞物品的等级制度，去哪里找鬼境，能不能制作之类的。
得到的答案依次是，怪诞等级大致分为F到A级，瞳手最多只在很远处见过E级的，而且还差一点没有逃掉。
如果当初林灏不打乱它的计划，那它现在应该就是E级。
有一点与林灏所了解不同的，那就是瞳手仅仅是F级，而并非是F+，和任务的等级并不一样，这也许是来自与环境对它的增幅，任务才给了F＋的评级。
至于鬼境，则是无法制作，能不能找到全看运气。
问完所有，林灏便将瞳手扔回了事件册中，躺在床上，带着问题闭眼午休。
这两天都没睡好觉，在床上没过多久，他就沉沉地睡过去了。
直到傍晚，手机铃声响起，把他惊醒过来。
迷迷糊糊接上电话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。
“灏子，计划提前了。明天就走
“明天！”
林灏一听到这句话就清醒了，在心里算了一下，原本计划应该是后天才对。
揉着眼睛，他下了床，一眼瞥过去，那只黑猫不知道跑哪去了。不过没多想，以那只黑猫的机灵程度，不太可能会走丢。
“胖子，怎么回事，不是后天吗？”
听到林灏发问，胖子在电话另一头焦急道：“哎呀，我也想后天，但是隔壁那个密室鬼屋今天突然搞了个开业预告，传单广告满街都是，后天就要开业了。人家客户都已经来回溜两回了。”
林灏听到这，打开电脑搜了搜“宁昌鬼屋”，果然有一家传统密室主题的鬼屋即将开业，预告刚好是下午五点发的。
他那会正在睡觉，就没有收到任何相关推送。
不过现在，收到消息后，他倒是好奇起来胖子的鬼屋是什么样的。
之前胖子给他的说辞是实景鬼屋，而他现在对实景鬼屋到底是什么样子都没有一个概念。等到了胖子鬼屋一定得参观一趟。
“这么急干嘛？晚一天有什么大问题吗？”
用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，收拾一下背包，林灏准备去食堂吃个晚饭。
“你不知道，我这是实景鬼屋，很耗钱的。一个大型实景的构建你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？
像一些消耗性道具得隔一天就要更换一次。晚开门一天被抢走一点客流量那都是在亏钱！
而且，你不和同行抢生意，怎么才能把生意做大。”
林灏听到这会心一笑，按照他的了解，这最后一句才是胖子的目的。
“行吧，那你能帮我个忙吗？如果明天就走的话，我想今晚先搬出学校，能不能帮我联系到靠谱的房源。”
“你早说啊，不用联系。我在西郊这边有一套单身公寓，里面有全套的铺盖，你收拾衣服带过去就好。海山公寓，04308，密码锁195278。”
“收到！谢谢徐老板。”
“别谢，记得爸爸的恩情就行了。好，就这样。”
说到这，胖子直接挂断了电话，一点也不给林灏反击的机会，算是报了上回的多父之仇。
其实林灏也没想反击，胖子帮了他这么多，他没什么好反驳的。
更何况，这是胖子的第一次创业。
胖子的家境不错，在大学宿舍卧谈会的时候，胖子就经常说要脱离自己父亲的荫蔽，去闯出一条路来。
在自家公司上班，也就是为了他爸心里好受些。
这也是他没有把林灏拉进自己父亲公司的原因，在他看来啥事都要他爸担着，那他干脆拿个狗链把自己拴起来算了。
这回好不容易拉下脸去跟自己爸借钱，作为死党的他，自然得尽可能地支持。
既然胖子已经答应，林灏也就干脆不吃晚饭了。现金奖励刚到帐，现在有一小笔资金可以挥霍，大不了等到了公寓点个外卖就行。
只是现在有了一个问题，那只黑猫去哪了？
刚把背包收拾好，林灏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。
看着之前半开着没关上的窗户，他基本能猜到黑猫是怎么离开这的了。
“算了，等会出去找找，大不了在这等一夜也行，反正胖子告诉了我密码，什么时候都可以去那边住。”
林灏想明白后，找出自己放在角落积满灰的行李箱。
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家，吃补贴上大学之后，寒暑假也不回福利院，而是一直留校住宿打零工，这样可以给自己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提前做好打算。
所以，行李箱在他的记忆里只用了一次。
擦干净积灰，行李箱不大，林灏打算先将自己最近可能要用的衣服收起来。
“宁昌入秋早，衬衫先带上。”
“嗯，短袖也要。”
“嗯？我什么时候有绿色扣子的衣服。”
林灏看着衣柜黑暗角落里的两颗残缺扣子，伸手摸了过去。然而手上传来的却是毛茸茸的触感。
怎么了，我衣服长毛了？
凝视着衣柜里的黑暗，林灏发现那双纽扣忽然变圆，正在向他靠近。
直到那双纽扣彻底走了出来，林灏这才发现居然是自己正打算去找的黑猫。
“猫哥，你怎么躲到这来了？”
忽然他发现有些不对，这只黑猫的头顶上多了一小缕红色的毛发，而且黑猫看起来有些困顿，刚走出来几步就又半眯着眼睡着了。
这猫怎么了？
黑猫现在出现的问题，林灏看不明白，他打开事件册，事件册也没有像之前棒球棍异变一样给出提示。
两眼一抹黑，林灏干脆先把猫放在了桌子上。收拾好所有衣服之后，拉着行李箱走进电梯，把黑猫抱在怀里向楼下走去。
趁着王姨也去吃饭了，林灏急忙溜出宿舍楼。
学校管制外来车辆，所以下楼之后林灏才照例叫车，走到校门口，叫的车刚好到。
“师傅，海山公寓4栋，麻烦进小区一下，我东西太多不太方便。”
林灏上车就先说明了自己的请求，师傅看在他20“大钞”的面子上答应把他送到小区楼下。
海山公寓是个新楼盘，近乎是贴着宁昌大学的校区建造的，风景极好，交通便利。
站在公寓四栋楼下，看着小区内优秀的基础设施，林灏也没想到胖子家居然能这么有钱，房子说买就买。
之前他还以为，胖子家仅仅是邻家有钱大叔的水平，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平常不显山露水而已。
输入密码之后，林灏给胖子发了个到达消息，打开门。
精致的内部装修，让他没得什么好挑剔的。
把猫放到沙发上，林灏一件件地把自己的衣服装进空衣柜里。刚收拾完毕，一回头，那只黑猫又不见了。
这家伙老是乱跑干嘛。
林灏迫不得已又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。最终，在床上的被子下，他发现了那只黑猫。
奇怪的是，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，它居然在瑟瑟发抖，甚至像人一样时不时拉紧被子。
林灏见此，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，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给黑猫盖住。过了一会，黑猫不抖了，但依旧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。
这猫到底怎么了？
要说是生病了，那基本不可能，他上午才带这只猫去医院做了一遍检查，结果是除了那点外伤，几乎没有任何问题。
难道是和那一撮红毛有关系。
林灏想到这，又把事件册掏出来，叫出瞳手准备问问情况。
本来瞳手睡得正香，叫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，但一看到被子里的黑猫，它就像是见到瘟神一样拼了命想往事件册里钻。
林灏啪的一下合上事件册，不让它往里走，它便贴在墙上，死死地不愿意动弹。
林灏看它这副样子顿时感到有些好笑，上午这只手还没这么大反应，怎么现在就这么胆小了。
“怎么了，它还能隔空吃了你不成。”
听到林灏这样说，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弯了两下，林灏知道这是表示同意。
他颇有些困惑地回过头，发现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精神了起来，正盯着他，眼神里没有半点灵光。
林灏莫名感到一股冰冷从脚趾尖涌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