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黑河更黑。
四下无人，纪采薇嗖地跳下去，腰肢一拧，就把李怀安捞上来。
“嘿嘿嘿……”
李怀安浑身湿透，傻笑几声，“不小心脚滑了。”
“解释一下，这是什么举动，不许撒谎！”
纪采薇捡起手机，想输些元气过去，被他闪开了。
“干嘛？我一身湿你别碰我……解释什么？”
李怀安道：“就是我低头看河，一跟头翻过去了。”
“……”
纪采薇看着他瑟瑟发抖，又嘴硬的样子，忽然有些明白李妈当晚了的评价了：这对父子俩，或许外表有差异，但内里都是一个德性，尤其在得寸进尺方面，最是拿手无赖。
搞阴谋诡计呀。
“行。”
纪采薇咬牙稳下来，转身就走：“那就打车回去，不然会感冒。”
“打车多浪费钱，咱去那边等公交，二十分钟就有一趟……”
李怀安赶紧跟上去，河风似乎更凛冽，割得人直打摆愣。
“诚心想得病，你故意的。”
“没错，你立直我就放炮！”
李怀安说道：“摊牌！我就是要得病，这是我爸教我的，只是具体操作确实差了些。”
“……”
这家伙也太无赖了。
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阴谋诡计说出来了？
纪采薇顿时语塞，好一会儿回头说道：“所以呢，计划了一整天，就为了让我，让我……”
“让你难受。”
李怀安道：“我爸说舍身娶妻，我觉得有道理。”
“你……”
简直无耻！
纪采薇又好气又好笑，也不知道该骂他还是帮他，恨恨一跺脚，加快脚步下堤坝。
“我可没害你呀。”
李怀安缩缩着脖子，跟在后头，冷风一吹，感觉自己快结冰了，还振振有词地说道：“我之前也没撒谎，确实没对你做什么，是自己针对自己的……我体质弱，就当冬泳改善体质了。”
“胡说八道！”
“胡说就胡说，反正我就要得病，就得让你照顾我，看你还逃避不逃避。”
“你你……”
纪采薇就没见过这种人，气不打一处来：“你无耻之徒！”
“无耻就无耻，我不仅无耻，还要癞。”
李怀安理直气壮道：“追老婆就得讲究手段，不丢人。
昨天我听了你要跑的话，夜里横竖睡不着，今天我爸给我支招，我又想了半天，终于悟到了。
跟你这种爱钻牛角尖的死心眼杠头讲道理没用，就得霸王硬上弓！”
“你说什么？谁死心眼？谁是杠头？”
纪采薇火儿腾一下就上来了，柳眉倒竖：“你还想霸霸……”
李怀安立刻怂起：“诶！我不说了，怎么着！我警告你别动手啊，虽说是晚上，这里也没摄像头，宇宙可有环球卫星盯着你。
反了你了？来自星星的你咋了？就可以随便灿烂，老子还是当地土著呢！”
瞅着少女眼神愈发不善，又赶忙补充：“当然了，想硬上弓还欠缺了一点实力，所以就先提炼自己，我乐意跳河，你管着吗？”
“我回家收拾你！”
“那我不走了。”
李怀安嗖地蹲下来，“我不回家还不行吗？
我敢跳河，就做好了万全准备，也猜到如果坦白，你八成要出手，所以我就隔这待到感冒发烧，直接进医院。”
抬头一乐：“嘿嘿好凉快，好贱好菜好爽！”
“……”
纪采薇银牙紧咬，感觉要疯了。
心跳的很快，脑瓜子嗡嗡的，体内元气肆虐，护身真元大张，就连凛冽的北方都挡住。
真想一赌气就不理他，自己回家，可看他这幅落汤鸡的样子，又不忍心。
心里是很气很气的，偏偏腿就是迈不动。
“你挡着我吹风了。”
勇士又往旁边蹭了蹭，好像个鸭子。
纪采薇默默挪了过去，再次挡住，李怀安横了她一眼，又蹭回来。
几番对峙过后，李怀安打了个喷嚏。
数九寒冬，实在太冷，上网查了水库下水口没结冰，没想到这么深，大意了……
纪采薇顿时心软：“所以怎么才回去？”
“咦？谁在说话，这么没礼貌。”
“……”
纪采薇深深呼吸，说道：“请问李怀安先生，要如何才会回家。”
“有条件！”
“说！！！”
“三条。”
眼瞅着少女快要暴走了，李怀安赶忙道：“第一不能打我，就算打着疏通经脉的幌子也不行，你正在气头上，保不齐用力过猛，我疼。”
纪采薇顿了下，“可以。”
“第二，正视自己的内心感觉，喜欢就是喜欢，别好像喜欢。你可以慢，我也可以等，但别这样揪着，咱俩都难受。
既然现在回不去，就做当下的事，未来的事谁都不能预料，所以别老想太远，看你发愁，我更难受。”
纪采薇迟疑好一会，也勉为其难点头应下。
李怀安松了口气，接着道：“第三，不许想‘如果’你回去怎样怎样。若真有那么一天，你要回去，想出去找回家的路，不能藏着掖着，要跟我说，我帮你一起寻找。”
纪采薇蓦地心里一颤：“若我们真的一起，最终离开会伤害到彼此……”
“你怎么知道会伤害？”
李怀安打断她，正色道：“你本是天真灿漫的性子，为何非要想这么沉重的事情。
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快快乐乐，不希望你总是背着‘回去’的念头，拼命往脑子里灌输知识，那样太累，我心疼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纪采薇心房疯狂跳动，眼角蓦地感觉有些潮湿。
“我咋了？”
李怀安道：“今儿就跟你实话实说，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，我就认定你就是我的女人，从那天起，就开始在算计你，只不过，没料到你这么想跑。
所以这也是逼不得已，眼瞅着你愈发适应这里，再不抓住你，怕就真的跑了，心里不踏实。”
纪采薇蓦地软下来，明明他说的是无赖、无耻至极的大实话，心里反到生出欢喜。
轻柔说道：“若我想走，你为何还要帮我，就没想过挽留我吗？”
李怀安笑道：“你本就不属于这里，如果强行要走，挽留有什么用？不切实际。
何况饭要一口口吃，先把你拐到手再说，到时候就算你能离开，就敢保证不对这里留恋吗？
我就不信了，到时候生个十、七八个娃，整天叫妈妈，看你舍得抛弃不。”
“……”
纪采薇再次沉默，缓缓蹲下来，想输些元气过去，可李怀安硬是不领情，一蹦哒就闪开。
无奈只能伸手给他抓住。
“哎哎哎……耍赖是不？我威武不能屈……”李怀安还在挣扎，可身子已经下意识往少女怀里钻。
纪采薇叹口气：“好啦，我答应你就是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，耍赖是小狗。”
“嗯，耍赖是小狗。”
“嘿嘿。”
李怀安一乐，双手搂住少女：“快让我抱一下，我人要没了。”
纪采薇无力吐槽，又不能推开，李怀安哆哆嗦嗦的，都快迈不开步了。
只能半搀扶来到路边，打车回家。
烧水让他洗澡，又跑去熬了姜汤，阴谋得逞的李怀安裹着被子，大爷似的滚在沙发，还挑刺儿呢。
“诶你这是姜汤吗？热水扔俩姜片糊弄谁呢？
你真的懂炼丹？多少放点红糖啊，这么辣……也没放葱，能解表吗……呸！呛……”
“你喝不喝？”
纪采薇恨恨说道。
少女气还没消，见他似乎没事了，直直坐在沙发另一头，越想越气。
李怀安打个哈哈，赶忙安抚，但纪采薇就是不理他，念头一动，仿佛春蚕爬桑，蛄涌过去。
一球压在她腿上，气的纪采薇就要甩他。
“别动啊。”
李怀安警告道：“病患懂不懂？”
“……”
纪采薇鼓着脸颊，忍住不说话。
李怀安嘿嘿一笑，掏出手机发信息：“生气啦？”
纪采薇看了一眼，半天回个生气的表情。
李怀安一乐，又发：“你可以释放天性啊，不用花钱的。”
纪采薇蹙眉，回道：“何意？”
李怀安用牙齿咬咬嘴唇，只看她不说话。
少女脸腾地红了，终于忍不住，甩开他就走。
李怀安狂笑，可没笑两声，就赶忙止住。
少女握拳回来，红着脸瞪着眼。
“……”
李怀安暗道不好，却没闪躲。
抵抗不了，干脆摆烂。
“受死！”
少女牙缝呲出两字，如饿虎扑食，照着胳膊肉最厚的地方，狠狠啃了上去。